189. 千峰似剑 三百年前两境尚是一家……(1 / 2)

社稷山河剑 退戈 3251 字 2个月前

陈冀步履匆匆地走到石洞前, 季酌泉正抱着长剑守在门边护道,见他出现,躬身一礼。抬手在雕着复杂纹样的巨石上轻叩三次。

陈冀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摆正手中的万生三相镜, 询问道“狐主有何事要请教先生”

貔貅与赵鹤眠当即停下各自胡侃的鬼话,便听狐主恭顺开口道“听闻先生十七年前, 曾冒险启用窥天罗盘测问天机, 请问先生卜算是为何物”

众人静静注视着石门。不久后, 磐石发出轻微的震颤, 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响声。

季酌泉担心镜子里的人听不清, 代为复述了一遍“先生说, 测算的是龙脉的生机。”

她面上闪过犹豫, 担心对方开口询问卦象的结果。因此问牵连莫大因果, 不能对外传告,连刑妖司的长老都不知晓各种细节。

瞥了眼镜中人, 到底还是没有提醒。

狐主端正行了一礼,没有马上出声, 低着头静思片刻,试探着问道“请问先生,弟子若遣十万兵将至少元山, 开道修路, 栽培灵植,引水源造河湖,再以妖力反哺, 可行否”

白泽“善。”

季酌泉松了口气“先生说可以。”

说完这句,石洞内再次恢复寂然,隐隐连风声都隔绝开去。

季酌泉侧耳听了会儿, 说“先生睡了。”

狐主恭敬道“谢先生指点。”

陈冀听得若有所思。

狐主站直身,斟酌片刻,止不住苍凉一叹,怅然说道“当年先生剑分两界,虽说是重伤龙脉,可也由此放缓了煞气蔓延,反为少元山的崩陨拖延出三百年之期。三百年来,妖境土地一直受煞气浸染,各方苦求消解之道”

陈冀神色微动,低声问“有吗”

“一直都有。最简明的大道啊,可惜无人能做。”狐主双手拢袖,苦笑道,“总有各种开解不去的恩怨纠葛,在刀林剑雨的残墟之上往复厮杀。他们能看见仇人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却看不见自己刺入胸口的剑啊。而今五座大城各自分地管辖,已是近百年来难得的安定之年了。”

陈冀发出一声了然的低吟“嗯”

狐主聊及此处,想要自己目睹过的岁月变迁,难免百感交集,感慨片晌,旋而道“少元山受两族生气蕴养而生出灵智,又因两族屠戮而遭煞气反噬。归根究底,能撼其根本的,一直是山脉附近的生意。大灾过后,山脚通往四方的水源被凿断,断口处的林木连绵枯萎,火灾频发,煞气不绝,少元山仅余的生机,全靠那棵与他相伴而生的古木来延续。一群大妖自愿居于山底,为其镇守最后一丝理智,不过也是杯水车薪罢了。”

狐主语气低沉,气势跌入谷底,苦涩道“少元山寂灭之日,虽说两境都难逃灾祸,可终归是有轻、重、缓、急之分。禄折冲百年谋划,主要是为两件事。一是举兵攻伐人境,以打退人境国运。二是直接盗取人境国运,叫两境处境调转。届时哪怕龙脉衰亡,灾祸也会先从人境兴起。禄折冲能为妖境谋得更多喘息之机,以等待天道收回惩戒。”

狐主目光虚望向远处,摇着头道“或许这便是天命吧禄折冲天衣无缝的计谋,前者两次消亡于陈冀与陈驭空这对兄弟旷古绝伦的一剑。后者又毁于倾风的横空出世。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人能料啊。”

他转过脸,正了正神色,眸中凝出一道精光,两手高举,行礼道“而今是妖境式微,本不该图求人境不计前嫌,舍命相助。可黎庶苍生到底无辜,三百年前两境尚是一家。先生既说善,有可为之机,我族会派遣全部修士、妖族前往少元山,誓与少元山共存亡。只是而今之势,非天下齐心不能力及。若陈先生与刑妖司的诸位义士,愿冰释前嫌,施以援手,胡某在此拜谢大恩。”

陈冀抬手虚扶,摸了个空,举起镜子往边上一斜,郑重道“狐主言重了我辈刑妖司弟子从未忘却先人遗志。如狐主所说,三百年前哪分两境皆是一家。妖境百姓亦是同胞,而今有难,我等岂能袖手”

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坚定的声音“弟子愿往。”

陈冀回头望去,只见谢绝尘昂首阔步地走来,右手长袖一甩,深一鞠躬,字正腔圆地说道“少元山上煞气未除,而今先生闭关,唯有我能勉力为众弟子清瘴。弟子愿往”

“好”谢引晖出声赞道,“绝尘,你长大了。”

谢绝尘抬起头,望向镜子中的人,身形僵了一瞬,嘴唇肌肉抽动,酝酿良久,声线发紧地说出一句“大哥。下次见你,我想抽你一巴掌。”

谢引晖面无表情地发出笑声“哈哈。那得看看你而今的本事了。”

不远处的梁柱后头,狐狸耳朵动了动,悄悄缩回脑袋。他着其余弟子前去知会主事的长老,自己率先跑回来偷听,只听到了首尾一半,用袖口擦着眼睛,转身朝山下溜去。

山腰的一间三层楼阁里,柳随月坐在桌案后面打着算盘,清点着即将下发给弟子的奉银。前来交接的柳望松死活不肯接收,将装满了银钱的托盘往前一推,无赖地说“你再数一遍,我方才没看清。”

边上两位随行的同门只能立在一侧互相干笑,看着这两位亲兄妹又开始撕咬。

柳随月一拍桌子,火冒三丈道“我已经数过一遍了难不成再数一遍还能多出银钱不成”

柳望松没骨头似地靠在桌边,用长笛拨弄着原本摆放整齐的大钱,笑道“那不一定啊,毕竟你可是三足金蟾嘛。何况师叔再三与你嘱托,过账要仔细,多数一遍怎么了”

柳随月喷着灼热的鼻子,怒容皱起,压着邪火又清点一遍,居然还真多出了五两的碎银。

她心下一惊,不动声色地将钱揣进袖口,以免这厮借机与她纠缠个没完,将托盘往前一推,拍上一份名册,凶道“看吧,刚好赶紧拿了给我滚开,少来烦我”

柳望松摸了摸袖子,奇怪道“咦可是我刚刚在桌上放的五两银子不见了。好像被你收走了。那你岂不是少了五两”

柳随月心知被戏弄,暴怒道“柳阿财我打死你这祸害”